为了孩子，很多母亲都愿意付出一切。
01
在我的记忆里，很小的时候父母经常吵架，吵到火气上来，就打起来。
母亲瘦小，打起架来真的只有挨揍的份，我经常在一边吓得哇哇哭。
母亲挨过揍后，从来不赌气离家出走，我外婆不在了，外公跟着舅舅生活，母亲回娘家也没有地方住。
到我读小学后，慢慢地，父母打架少起来了，吵架也少起来了，母亲对父亲似乎特别包容，他爱怎么怎么，母亲对他没有任何指责或者要求。
母亲自己努力工作，也不问父亲要钱。
父亲有时候几天不归，母亲似乎忘记了有这么个人，不提也不问。
父亲对我一直不管不问的，父亲很少回来，家庭反倒有了更多的宁静。
后来，某一天，母亲平静地和我说：“宝贝，如果我和你爸离婚，你跟谁？”
当时的我读五年级。
02
我懵了一下，我们班就有两个同学父母离婚了，都是跟着奶奶生活。
“妈妈，我不想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！”我冒出了这么一句。
妈妈笑了笑：“好的”
之后，妈妈没再说过要离婚的话题。
父亲回来的次数更少了。
到了我读初二那一年，父亲开始回来常住了。
但父亲和母亲就像合租的人，或者说母亲像父亲的保姆，母亲承包全部家务，也监督我学习，上班赚钱。
父亲除了回来吃饭睡觉，家里什么也不管。
父母两个人交流很少，但也不打架了。
我觉得这样的家庭氛围也不错，我也习惯了父亲好像不存在的样子，他不闹事，就够了。母亲虽然和父亲交流甚少，却对我一直和颜悦色。
03
我很努力学习，对父母的关系似乎也没有探究的欲望，反正，我的生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。
母亲的情绪一直很好。
多年后，我回忆起来，母亲自己独自一个人给我撑起一个家的温馨氛围。
如果说，母亲是我生活中的太阳，而父亲，则一直是一个角落里不起眼的已经熄灭的小灯，他在我的生活中存在感很低很低。
甚至他对这个家的冷漠都不能够影响到我。
高中的学习异常紧张，为了我梦想中的大学，我拼尽全力。
高三那一年，母亲和同事们换了长期夜班，为了白天更好地照顾我，她晚上要工作十小时，白天坚持中午也要给我送饭，我让她不要送了，我可以吃食堂，她不肯，她说，她可以休息好。
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，母亲哭了。
她给我和父亲开了个会，正式提出了离婚：“为了女儿，我忍了这么多年，现在孩子成年了，咱们彼此解脱！”
04
我突然意识到了，这些年，在母亲快乐温暖的笑容背后，一直隐忍了多少无奈。
父亲拒绝了离婚，这些年，他对这个家付出太少，而获得却不少。
他不做家务，生活费也很少出，却一直享受着母亲的照顾。
母亲很坚决地，走了法律程序。
我大一第一学期结束时，父母拿到了离婚证书。
家里只有一套房子，归了父亲，有限的存款，母亲留给我读书。
她一无所有地离开了这个家。
在她工作单位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。
后来，我大学毕业工作后，用我挣的钱和母亲挣的钱一起，买了一个小户型，名字是母亲的。
我想给母亲一个家。
05
父亲的房子大，却没有温馨，我很少去父亲那里，母亲的小窝充满了温馨，也充满了我们母女俩的欢笑。
后来，我结婚了，在母亲的小区买了婚房。
母亲已经退休，帮我带大了孩子。
我曾想问过母亲，有没有想过再婚的事，母亲摇了摇头：“好不容易挣脱的伽锁，为什么还要再找一个戴上？”
我的孩子上小学后，母亲彻底闲了下来，开始学着享受生活，她旅游，学习绘画，跳舞，日子过得充实快乐。
而我父亲，只要不生病，几乎不找我，他有自己的狐朋狗友，似乎并不怎么需要亲情。
母亲说，当年，父亲那几年常年不着家的日子，是在外有了女人，母亲知道后不哭不闹的，两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分手了。
而父母离婚后这些年，父亲却并没有再婚，女朋友倒是找过几个，都是不长时间就分了。
我觉得父亲那个人就是极端自私，爱无能，对爷爷奶奶的孝心也很有限。
作为独生女的我，没有体会到父亲的宠爱，但也要承担对父亲的现责任。
我尽量在隔一两个月看望一次父亲，尽一下自己的孝心。
某一天，我突然接到邻居电话，父亲住院了。
06
原来，独居的父亲突然脑溢血摔倒，他残存的意识，求生的欲望，促使他，拿起身边的东西敲击地面，楼下的邻居意识到不对劲，他也知道楼上的我爸是一个独居的老人。他上来查看，把我爸送到了医院。
我爸住院，老公正出差，我还要接送孩子，管理孩子，工作也正忙，一直请假，领导都不高兴了。
母亲和我一起忙活，轮流着在医院看护老爸。
母亲对病中的老爸照顾得很周到，嘴里时常发着牢骚，说着狠话。
我觉得很对不住母亲。
她每天的闲适的生活一下子被我打乱了。
她可以不管我爸的。
但她看不得我受苦。她是替我承担了这许多。
07
经过治疗，我爸的病情恢复得不错，意识也清醒了，但失去了自理能力，余生，都将离不开人贴身照顾。
作为独女的我，无可选择地要担起这个责任。
虽然我对我爸感情谈不上多深。
我想给让老爸依然居住老宅，雇个保姆照顾他，大不了经济紧张一些。
谁料，从来没有接触过保姆市场的我，一问，这种照顾全瘫老人的保姆，价格贵得吓人，不是我这种工薪族消费得起的。
我的生活陷入极端的窘境。
孩子十来岁，正是费心，费钱的时候。
老公无法独立养家。
老爸的这个照顾，也许将是漫长的几年，十几年，甚至更久。
这个时候，老妈突然提出，要和老爸复婚。
08
我惊呆了：“复婚！你确定不是开玩笑？”
“我没有开玩笑！复婚，我好照顾他！否则，你怎么照顾他这后半生？”妈妈似乎深思熟虑过。
我无言。
我不想母亲受苦，但我除了接受母亲如此沉重的爱，我别无他法。
她曾为了我的成长，在这不幸的婚姻忍了十几年，终于奔向自由，如今，又为了我，为了替我承担照顾父亲的责任，又自愿地重新钻进这婚姻的囚牢。
我抱住了妈妈，哭了。
是女儿无能，让妈妈不得不替我背负了这么多。
我只有更加努力赚钱，希望有一天，让母亲从这囚牢里重新解脱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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